日本消费者贴钱卖“废品” 家电回收率逐年提高

    家电制造商、销售商和消费者在家电的回收过程中的严格分工,形成日本特有的家电再生生态。

    一台冰箱值多少钱？在日本是这样计算的:花一笔钱买回家,废旧以后还需要再花一笔钱送出门。这台冰箱可以拆解出50%的钢、40%的塑料,这都可以卖钱,但主人并不能得到报偿,还需要为“老伙计”的最后旅程奉上4830日元（约合人民币345元）的“上路费”。

    与中国通过政府补贴推动家电“以旧换新”不同,日本政府认为公民作为家电使用的主体,必须为家电的处理尽责。

    家电制造企业作为生产者同样需要承担责任。这意味着日立、松下、索尼等企业需要为家电的回收利用进行持续的投入。他们不仅要在每个城市建立统一的家电回收所,并承担运营费用,还需要入股拆解工厂,自负盈亏。为了降低成本,这些在销售领域死掐的巨头们在回收领域必须充分共享技术、相互协调。

    在东京的电器卖场里,总能看见来交“回收费”的顾客。缴费过后,店铺会派车在约定时间里上门收取废旧家电,并将其送往不同区域的12个回收所—在日本全国这样的集散地则共380个,再被统一配送到东京环保再生回收公司（下称东京回收公司）。

    于是,从清晨到入夜,时时都会有载着废旧家电的货车驶进东京港。东京回收公司正设立于此,它脚下是东京最后一块由填海而成的陆地。这片名为“若洲”的地区被称为东京资源循环区。

    这家负责整个东京地区家电拆解的企业成立于1999年。日立工业设备技术公司在其中占股67.2%,日立家用电器、三菱电机、夏普、索尼等6个家电制造商分别占股1.8%。家电制造商们每年会数次到厂区抽检,遇到问题会督促董事会改正,并向政府进行报告。

    工厂里共有冰箱、空调、洗衣机和电视机4条流水线。由于拆解工序比较繁杂,这里的工人比新家电的制造厂更多。全厂操作工人大概110人,其中第一次拆解都要人工进行。工厂内温度较高,每个作业人员头上会有一个冷风口降温。而如果采用空调降温,厂房经常开门会导致制冷效率低,造成浪费。

    手工分解以后,依次是粉碎、风力、磁力、涡电流等多种人机配合的筛选流程,根据各种材质的物理特性来将它们分离。一台旧空调一个小时内就变成了55%的钢、17%的铜、11%的塑料、7%的铝。这些东西通过再生途径获得的成本大大低于矿石、原材料等的冶炼加工。

    七八年前,拆解后变卖零配件是日本废旧家电的主要归宿,剩下的材料就被当成废品直接燃烧或掩埋,浪费资源污染环境。但现在东京回收公司已能将回收物中的不可循环、不可焚烧的废弃物控制在了1%内,这些残留物将统一送到填埋场填埋。而可燃物在焚烧后可作为制作水泥的原料。

    电脑也曾经无法批量回收,因为消费者害怕隐私泄漏。现在的东京回收公司在安全方面做了繁复的设计,其电脑处理区域的安保措施几乎达到了银行的级别。除了24小时录像监控和金属探测器,进出房间的员工还需要通过指纹来确认身份。废旧电脑一到流水线上硬盘就会被在四角上钻孔以彻底破坏数据。电脑的主人们则可以利用缴费时开具的“家电回收利用单”,以此向东京回收公司询问,以确认自己的旧物处理是否得当。

    冰箱和空调的氟利昂回收同样是监控难点。这种无色液体一旦挥发后会破坏臭氧层。当冰箱和空调上流水线后,会有专门的工序将氟利昂回收到存储罐中,再将存储罐运送到相关厂家进行废弃处理。日本也有专门的法规来规范氟利昂回收。

    日本所有拆解工厂都是自负盈亏,其收入部分来自于消费者缴纳的费用,但更多来自于可利用材料的提取和销售。这也就成了东京回收公司持续创新的动力。

    这家公司2009年的处理能力已达到45万台,通过向原材料商的销售,每年可以略有赢利。另一方面,作为东京回收公司的设备供应商和运营方,日立工业设备技术公司还在日本境外开展业务。

    除了由日立公司控股的东京回收公司,全日本还有16家这种再循环据点,多数为几大家电厂商控股。东京回收公司总经理中水英男告诉《第一财经周刊》,他们并不太担心销售状况,因为销售对象几乎是确定的,每年的价格浮动也不大。各公司按社会职能划分回收范围,如果一家公司需要增加一条流水线,还需要几家大公司坐下来商讨,以保证各方利益。

    这一切肇始于2001年。当年日本政府正式颁布《家电回收再利用法》。这项立法让日本的家电制造商、销售商和消费者在家电的回收过程中有严格的分工—家电制造商承担对废旧家电的回收利用,建立或租用回收利用工厂;家电销售商承担对废旧家电的收集和运送至回收工厂的义务;消费者则要承担上述两项措施的部分费用。

    这种分工同时促进了节能观念的普及,消费者知晓需要支付费用后,就会增加家电的利用效率。事实上,这项立法还规范到了家电生产端,要求金属、塑料等可回收物必须在家电总重量中占到一定的比例,超薄电视机必须超过50%,而空调要达到70%以上。这使家电制造商在设计时就必须考虑到日后的拆解和回收。

    在这种循环下,日本的家电回收率逐年提高。2008年,全日本家电总废弃量约为2300万台,当年回收超过1290万台,而到了2009年,回收数已超过1880万台。